已不存在的老家,院子有株芭樂樹,高度對黃口小兒很是友善,常在它身上發呆,吹風看雲曬日蹉跎時光。
走進去客廳後邊是個偏房,瓦片木樑屋頂,舊棉被攤在大床上,混著老書、樟木櫃子、濕潤泥土的味道。床邊的書桌,抽屜得留神拉出,總邊開邊落屑掉渣,裡面還有已先遠去的奶奶的胰島素針頭。
好多個日子以前也像今天這樣,煙雨滂滂,灰色的雲如陳置太久的被褥,潮濕沈重,六歲的我發著高燒,暈軟在偏房裡,昏翻被帳。廚房灶已改為瓦斯爐,煮著不知道是什麼金銀菊花還是紫蘇,因為我高燒。迷迷茫茫的,窗口淡淡的玉蘭花飄盪過來,感覺涼涼地摸了額頭似的。濕潤的天氣沒有陽光,屋子裡流瀉一點勉強可稱之為下午的亮度,就像今天,鼻間彷彿又傳來那一股味道,流沙滴落的時光。
氣味疊疊層層,暈染回憶,回憶混著感覺,感覺交織成故事。所以『惜』『昔香』。珍惜的是氣味交雜的那些,在心底藏著發酸發軟,摸到時偷偷哭了笑了回味著的那些。
一點點的菊花紫蘇,今日雨,喝了淡如菊,看望六歲的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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